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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杨燕群
发布时间:2020年08月2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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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丽的乡愁是永恒的诗——评唐先武散文集《故乡,已是驿站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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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人都想过,何谓故乡?

所谓故乡者,是指出生或者长期居住过的地方,或曰家乡。《荀子·礼论》里写道:“过故乡,则必徘徊焉,鸣号焉,踯躅焉,踟蹰焉,然后能去之。”写的是,即使燕雀一类的小鸟,经过原来住过的地方,都一定会在那里徘徊盘旋,在那里嘁喳鸣叫,在那里驻足踏步、来回走动,然后才会离开。

鸟都如此,何况人乎?

故乡,是中国人吟咏了几千年的诗,其中有“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”的简洁与明快,也有“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,我在这头,母亲在那头”的哀婉与惆怅。然而,如果故乡变成了一个我们曾落脚的驿站,乡愁又是一番什么模样?这就是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唐先武散文集《故乡,已是驿站》所探讨的主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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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可以去的地方很多,可以回的地方却很少。年少时,唐先武跟着呼啸的时代,走向远方,因为城市在诱惑着他。在《故乡,已是驿站》中,他写到了自己的求学经历,当了两年乡村老师后,怀揣梦想,考上省城的大学,后来到北京读了研究生,工作后成为高级记者、职业报人,在首都新闻界也有一定的影响。但他在书中,最让人细细咂摸的,还是农村生活的描画,对故乡的感恩与怀念,对儿时人和事的追忆。因为,故乡才是真正能安放他灵魂的所在。

现在交通发达,回乡已是易事,但是作者说故乡已是一个驿站,我以为,这个命题可以从3个方面来解读。

首先,真正的故乡,只是在记忆中。世界总是变化的,眼前的家乡早已不是熟悉的地方了,也许记忆中的那个山村还在,那条河流还在,然而,物是人非,故乡早已发生巨大变化,山村早已不是那个山村,河流早已不是那条河流。正如唐先武在《自序》中写的老鹰窝山,古树参天,大树需要几个人合抱,但后来却变成荒山;门前的池塘、小河也没有了活蹦乱跳的鱼虾,记忆中的故乡荡然无存。好在,当下已进入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的新时代,美丽故乡正在恢复与重建中。

其二,在对故乡的怀念中,最难以忘怀的是童年的时光和玩耍,唐先武年少离家,所以他记忆中的故乡大多是童年时的故乡。比如,他在《卖新鲜鱼喽》中很内行地写小孩子们如何拦水坝戽鱼,在《五月槐花又飘香》里会仔细写如何把槐叶晒干,然后用手一把把揉烂搓碎成粉末状,用来喂养黑毛猪。没有在皖西故乡生活过的人,不会把这些趣事、琐事写得如此信手拈来。然而,童年已逝,步入中年的作者再来回望故乡以及童年的时光时,这些都只能依稀在梦中了,当然回不到旧时光。

其三,这也说明他是一个成功融入北京城市的人,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喧哗与繁华的城市度过,回乡只是偶尔为之。小时候长大的地方也即故乡于他而言,只是一个路过、一个出发的地方,现在一个偶尔来看看和歇脚的地方,城市反而成了长期生活的地方,也即第二故乡。

有人说得对,回不去的才叫故乡。当故乡已是驿站,我们会怀念什么呢?在本书中,唐先武有对故乡的怀念,也有思考,颇具家国情怀。作为抒情性散文,他的侧重点是怀念,这也是千百年来的思乡主题,在对故乡的思念中笼罩着一种淡淡的美丽哀愁。

首先,书中最饶有兴味叙说的是童年的趣事,这是远在他乡的游子想到故乡时最让人愉悦的事物。所以,唐先武写到抓鱼、掏鸟窝等时的笔触是轻盈的,我们直接能读出他的欢快,因为这是他纯真的、还没有被现代文明挤压的童年。那些快乐是天然的、自在的,当我们在城市打拼疲倦的时候想一想,确可以抚慰焦躁的灵魂,这也是阅读本书的收获所得。

其次,他是个感情细腻的人,深深眷念故乡的风景和风土人情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故乡的文化已融入他的血液中。所以,家乡的细竹、皖西人的结婚习俗、喝酒时的豪爽……都让他难以忘怀。

再次,怀念故乡,其实最让人怀念的是故乡的人,这也是《故乡,已是驿站》这本书写得最出彩的地方。一起下棋的邻居老猫、说书人卢小胖子,这些很有特色的人物在书中都刻画得很丰满。有人说,故乡是埋葬亲人的地方,在《故乡,已是驿站》里,作者饱满思念的情感,写了逝去的奶奶、姥姥、三舅……因为这些至亲的离去,故乡已是一个失去温暖的地方。所以,作者说得很对,故乡也只能称作驿站了。

中国人其实从来都不是喜欢迁徙的民族,国民信奉落叶归根,对故乡、对土地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执著和眷恋。然而,城市又在远方诱惑着年轻人的梦。为了心中的梦想,他们需要离开故土。所以,乡愁是一首永恒的诗。

从这个角度而言,唐先武的《故乡,已是驿站》是我们这个时代献给所有游子的、有关乡愁很好的散文诗。

这是一个不得不迁徙的时代,为了更美好的生活,农村的人向往着城市,小城市向往着大城市。但在这个时代,故乡注定只能是驿站,这对去城市打工的农村人如此,他们一年半载才能回乡一次;对在城市扎下根、已经成功的曾经的乡村少年亦如此,虽然对故乡魂牵梦萦,但他们会选择留在城市,享受城市的文明,只是偶尔回乡。这就是《故乡,已是驿站》这个散文命题的当代价值所在,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。因为,我们只要离开故乡,不管你成功也好,失败也罢,不管你是农村人也好,已经成为城里人也罢,故乡都已浓缩为一个驿站。

只是,驿站还在,故乡仅在心中。